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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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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舒涵這才註意到,自己太過傷心,竟不知不覺走了前門。

江舒涵立刻側過身給衛異讓道。

對方剛從她身邊走過,突然停下腳步,仔細打量她一眼,“你們是從安照過來的?”

江舒涵心一突,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問這個,連忙點頭應了聲是。

衛異卻沒走,突然問了一聲,“你女兒定親了嗎?”

江舒涵楞一楞,小丫?他問這話難不成是對小丫有意思?想到方小姐,江舒涵下意識就要點頭,卻見衛異已經大步離去,丟下一句,“那就是沒定了。”

江舒涵:“?”

她很快反應過來,扯著嗓子大喊,“我女兒已經定親了。”

她喊聲極大,也不知衛異有沒有聽到。

這一整天江舒涵都是憂心忡忡,等她到了家,看到院子裏擺了幾個竹筐,裏面擺得滿滿當當的點心果品之類,“這些是?”

張氏焦急迎上來,“娘,這是縣蔚大人派媒婆送過來的。說是想求娶小丫。您快去看看小妹吧。她正在屋裏哭呢。”

任誰要嫁給一個叛軍都得哭。等他們逃出去,被別人知道,他們連命都保不住。

其他家的當家人看見江舒涵回來,同樣著急,“嫂子,這是怎麽回事?小丫一直待在院裏好好的,那個什麽縣蔚大人怎麽會看上她呢?”

大家齊齊看向江舒涵。

這是懷疑她賣女兒?江舒涵真冤,“估計是縣城門口那一遭。”

她將事情簡單解釋了一遍。在城門口,小丫跪下來給衛異磕頭,說不定那時他就對動了心思。

柳大郎拍著大腿,氣得咬牙切齒,“小丫要是嫁給他就毀了呀。”

族長皺緊眉頭,“不如我們先拖拖。小丫畢竟才十五,這個年紀成親太早。咱們先逃出去要緊。”

只是定親,等他們逃出去,矢口否認不就完了。

江舒涵默然不語。

拖字決沒問題,但是讓她暫時忍氣吞聲答應小丫跟衛異定親卻不行。

女人家的名聲多重要。

就算他們逃出去,如果將來是叛軍勝了,新皇登基,小丫身上就有了汙點。

但是他們眼下根本沒有權力拒絕。畢竟對方可是縣蔚,一不高興即有可能像李起那樣,把他們全部哢嚓掉。

江舒涵讓大家先回去,她明日親自去跟縣蔚說。

大家看著江舒涵,欲言又止,有人想勸她忍一忍,有人想勸她識實務為俊傑,不要惹怒他們。

但是他們說不出口。不是自己女兒,他們當然可以說得這麽輕松。

換成自己女兒,他們怎麽也不會推她出去送死。

而且一旦說出口,他們關系就有了裂痕,以後就算想彌補都彌補不了。

“快回去吧。這事肯定能解決的。”江舒涵裝作沒看到大家吞吞吐吐的樣子,客氣地送他們出去。

大家低低一嘆。罷了,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大不了就是一死。

送完這些人,江舒涵讓兩個兒子和兒媳去睡覺。她進屋安慰小丫。

柳小丫眼睛已經哭腫了,看到江舒涵進來,撲到她懷裏,抱著她的腰,哭得很是壓抑,“娘,我不想嫁給他。”

江舒涵摸摸她腦袋,“娘知道。明天娘就回絕了他。”

柳小丫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安撫好柳小丫,江舒涵倒頭就睡。

第二日,縣令納方小姐,特地擺了幾桌宴席,江舒涵一直忙到晌午,也沒有機會去找衛異。

累了一天,她餓得前胸貼後背,隨便拿了兩個饅頭,就著剩下來的菜,隨便找了個地方開吃。

誰知衛異的隨從來找她了,遞給她一個牌子,“縣蔚大人讓你們先從丁字街搬出來。這是新家的鑰匙,福安街第三戶人家。”

江舒涵接過鑰匙,“那我們村其他人呢?”

“他們啊?大人沒說。”

下午搬家,江舒涵向高管事講了假,高管事得知她女兒要嫁給縣蔚大人,很大方地批準了。

江舒涵將一家人接出來,族長一家從明面上來說,跟她是一家子。

這兩家人出來,其他人在後頭瞧見很是羨慕。

花媒婆拉著江舒涵的手,一個勁兒囑托,“你們一定想法子也把我們接出去。”

江舒涵點頭,“好,我一定會盡力的。”

搬完家,第二日一大早,兩家人都去山上采藥賣錢換糧食。除了張氏要留在家照顧花兒。

大家一齊出力,遠比江舒涵一個人使勁的好。

采藥只是個由頭,事實上他們買的糧食遠遠超過他們采藥掙的錢。

看著大家將糧食埋好,族長小聲道,“這山上的糧食已經有上千斤了。咱們還是早點走吧。”他擔心拖下去,縣蔚會逼著小丫定親。

江舒涵點頭,“我也是這樣想的。”

“咱們得想個法子把其他人接出來。”

丁字街有那麽多人看守,他們得找個萬全之策才行。

“不如咱們采用聲東擊西的辦法。”族長敲了敲桌面,想出一個好法子。

大家圍過來,齊齊問道,“什麽叫聲東擊西?”

“咱們讓縣蔚家著火。他家離丁字街那麽近,那些衙役肯定會去幫忙。而且那麽多空屋子,咱們也不用擔心會傷了人命。”

這倒是一個法子。

兩人很快敲定放火細節。

但是還不等兩家人實施,就發生一件大事。

話說昨晚李起真風得意,新納的小妾可是難得的美人胚子,他喝了點酒,想要回房與美人共度**,沒想到還不等他寬衣解帶,門外就被人拍響。

李起心有不滿,但聽下人回稟是他二弟有十萬火急的事情,只好披衣起床。

方小姐摟著她,忍著羞意給他來了個深吻。

李起欲念又起,正想把美人壓到身下蹂1躪,就在這時敲門聲再次傳來,而且聲音越發急促,李起什麽旖旎心思都沒了。

他手忙腳亂穿衣服,回頭瞅見小妾不滿,陪著笑,哄她一會兒就回來。不等方小姐說話,他匆匆忙忙往外跑。

李木在客廳不停轉圈圈,看到大哥出來,不等對方叱責,立刻趴到他耳邊耳語幾句。

李起虎目圓睜,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,聲音大到能震塌屋頂,“你說什麽?陳留發生瘟疫?真的假的?”

李木急得直跺腳,“大哥,這還能有假。不止陳留,就連安照那邊也淪陷了。要不然那個方縣令為什麽帶著全家跑了。”

李起心裏一個咯噔。對啊,縣令沒有上頭允許是不能輕易出城的。

“大哥,聽說這次瘟疫傳得特別快,能在人身上藏好幾天。最近從這兩個地方來咱們縣的人特別多。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染上瘟疫?咱們可得早做打算啊。”

瘟疫可是要人命的事情。原以為他們冒名頂替能過幾天好日子。沒想到這麽快就發生這種事。搞不好,他們都得死在這兒。

李起就是個莽夫,此時已是六神無主。李木是個讀書人,給他出主意,“大哥,咱們先把這些外地人全部關起來,如果有人得了鼠疫,當即射殺。”

李起眼裏滑過一絲陰狠,“幹啥還要等啊。全部將他們處死。把屍體全部燒了。一了百了。”

李木心有不忍,剛要再勸,就聽下人急匆匆進來回稟,“大人,方夫人發了高燒。”

李起心煩意亂,當即斥道,“有病趕緊去叫郎中給她治。我又不是大夫。”

下人嚇得不輕,連連應是。

李木蹙眉,似是想到什麽,“大哥,你這剛納的小妾好像就是從安照來的吧?”

李起眼珠子都快瞪圓了,“你是說?”

膀大腰圓的漢子硬是打了個寒顫。要是她真得了瘟疫,那他豈不是?

李起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。這世上沒有人不怕死,李起也不例外。

李起叫了個隨從,“快去請個郎中給方夫人診脈,一定要給我看仔細嘍。”

隨從著急忙慌跑出去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隨從進來稟告,“大人,那郎中說方夫人得了鼠疫。”

李起差點癱倒在地,他剛剛雖然沒跟她圓房,可也親了她,“這……”

李木咬牙切齒道,“大哥,她一定是故意的。”

前陣子,他大哥殺了方縣令和他兒子以及那些反抗的護衛,女眷全部收押。

這小妾頗有姿色,大哥起了色心,將她關到後院。剛進來,她還尋死覓活,後來也不知怎地想通了,答應嫁給他大哥。

現在想來,這小妾多半是知道自己得了鼠疫,就想拉著他大哥一起死。

李起咬牙切齒,“這女人好歹毒的心腸!”他冷著臉吩咐下人把方夫人抓起來嚴刑拷打。

下人剛進後院,推開門就發現方夫人已經咬舌自盡。

正如李木所猜想的一樣,方小姐是縣令之女,知廉恥,怎麽甘心委身於殺父仇人。得知自己弟弟已死,她想到魚死網破。

她想起來前的路上有兩匹馬已經得了鼠疫。

鼠疫傳染極強,說不定其他馬感染上。而那些馬都是難得的良駒,李起自然不願意分給別人,那些馬就關在縣衙後院。

方小姐借口出去透透氣,特地去馬廄看過馬,正如她猜的那樣,有一匹馬染上了鼠疫,只是一直無人察覺。

她就這麽染上了鼠疫。只要李起碰過她,他必死無疑。

想通關鍵的李起,臉色都變了。

誰都怕死,李起當即命人將方縣令的家眷全部處死,屍體全部焚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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